那个时期约翰–雅各好比进了天堂,只管吃喝睡觉,无忧无虑过着动物一般的生活,日常起居跟修道院一样有规则,这一点总算比动物略胜一筹。他早上起的很迟。佛洛尔大清早上街买菜或者在家做杂务,到她算好主人梳洗完毕,正好吃中饭的时间,才去叫醒他。吃过中饭,约翰–雅各十一点光景出门散步,遇到什么人就谈谈天,三点钟回家看报,一份是本州的,一份是巴黎的,到他手里和出版的日子已经隔着三天,有二三十个人看过,报上沾着油腻,鼻烟,在多少人家的桌上摆得颜色发黄了。独身汉把时间混到吃晚饭,吃晚饭的时间又尽量拖长。佛洛尔给他讲城里的新闻,讲许多传来传去而被她听来的闲话。八点左右,屋子里就熄灯。为了节省油蜡柴火而老早睡觉是内地极普遍的习惯;可是在床上的时间太多了,一般人变得更迟钝。过度的睡眠会使头脑懵懂,生锈。
这是两人九年之间的生活,又充实又空虚;可称为大事的只是到布日,维埃尔仲,夏多罗的几次旅行,遇到这几处的公证人和埃罗先生都没有放款的机会时,也去过更远的地方。按照罗日的条件,不曾向别处抵押过的抵押品,一律五厘起息,倘使债务人已经结婚,还得用妻子的产权做担保。借出的金额从不超过抵押品实际价值的三分之一,债务人开给他的约期票必须在本利以外多出二厘五,在借款期内分期支付。这些都是他父亲告诉他非遵守不可的规则。农民素来受着重利盘剥,雄心无从发展。七厘半的利率算是十分公道的了,约翰–雅各对借款的户头尽可挑精拣肥;公证人替人借到利息这样低的钱,有优厚的佣金可拿,自会把机会通知罗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