与其说他心怀恶意,不如说他善变;与其说他发现了坏原理,不如说他缺乏固定的法则。如果他看到自己的矛盾理论对于我们幸福的恶劣影响,他一定第一个去咒骂他那诱惑人的才能。[165]
19世纪,卡莱尔的卢梭观走向极端,卢梭是出版时代的文人英雄,有憔悴的额头,深凹的眼睛,性格有缺陷,怀疑、自我孤立、喜怒无常,最终精神错乱。他的书是不健康的东西,有粉红色的俗丽打扮。[166]卡莱尔在理智与情感之间摇摆,有时不为英国人接受,达尔文与之经常见面,发现他神情抑郁,近乎消沉,有仁慈的心,却会讽刺每个人。[167]卡莱尔的卢梭印象却因其极端性而四处传播。在英国短暂出现的浪漫派一度赞赏卢梭的感性风格,“拜伦和雪莱有卢梭悲天悯人的思想,莫尔继承了他的尖锐批判”[168]。但这一文学潮流持续不久就消失了,卢梭的英国形象仍旧处于分裂状态,一个是有情义的哲学家,另一个是让人不解的狂放者。前一个形象基于他的写作风格,后一个形象源于疯癫的性情,以及英国人对法国革命意识形态的批判。法国革命前,英国学者批评的是卢梭,革命之后,表面上他们还是在批评卢梭,而实际上批评的是革命时代卢梭思想的解释学。英国人未区分思想与实践的区别,就将对法国革命的怒气撒在卢梭身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