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披上一件便袍,这肥大的白色法兰绒便袍,杜洛华立刻认出来了,心中便感到不快。为什么呢?他完全清楚,这种便袍,他妻子有十几件。难道她就不能把原来的行头全毁了,再置一套新的吗?算了,他至少希望二人的床上用品,睡觉的用品,做爱的用品,不是原来那人用过的。他总觉得这件便袍柔软暖和的面料上,还留有弗雷吉埃触摸过的痕迹。
他朝窗户走去,点燃一支香烟。
码头的河面宽阔,布满了轻桅船、大型汽船,运转的机器正往码头上卸货。杜洛华早已熟悉这码头的景象,但是现在重睹,仍不免怦然心动。他高声叹道:“天哪,多美呀!”
玛德莱娜跑过去,双手搭在丈夫的一边肩上,随意地偎在丈夫身上,她又欣赏又激动,反复说道:“啊!真美呀!真美呀!这么多船,真没想到!”
一小时之后他们就动身了,几天前就已经通知了两位老人,说好他们到家吃午饭。他们乘坐一辆生了锈的敞篷出租马车,一路听它发出制锅作坊传出的那种声响。马车先是穿过一条相当难看的长街,驶过有溪流的一片片牧场,然后就开始爬坡了。
玛德莱娜累了,便靠里仰在这辆旧马车的座位上打盹儿,暖洋洋晒着太阳,十分惬意,就像沐浴在田野的温暖阳光和清风之中,恬然入睡一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