吾心知受愚,力即缘绳而上,则少年已杳不知所之矣。
嗟夫!华生,吾向来探案亦间有失败,然终未有一点钟之内,连续失败三次如今日者。而且当兹春寒料峭之天,衣履尽失,所余但有单薄之衬衫。吾虽血热如沸,以救人利物为怀,而寒气直迫吾身,亦遂使吾有“行不得也哥哥”[97]之叹。然而时既促迫,去家复远,吾前,固当冒寒以行,吾归,亦宁能于俄顷间置备衣履?冒寒一也,计不如前。
意既决,遂前行里许,果抵王家村。村不甚大,但有人家三五,窭人居之。村之北隅,一破庙矗立,庙前二十步外,适有矮树一丛。
吾以此时仅五点二十分,去六点尚有四十分,而此庙中之内容何若,吾尚茫无所知,苟贸然徒手以入,万一奸徒众多,势必无幸,因隐身于此矮树丛中,以枝叶自蔽,借窥庙中情况,俟得有把握,然后着手。
俟久之,即见无赖少年五六人,自内嬉笑而出。
其一人状最秽鄙,面目最凶恶者,先破吻作狞笑曰:“今日之事得手矣。限彼六点钟,苟至六点钟而犹不肯明告者,且看吾曹手段如何!”
又一人面白,短发鬅鬙[98],覆其后颈,衣皮领大衣,口噙雪茄,笑曰:“老大之言是。今姑往村店中喝酒去,俟酒醉归来,再行……”
言至此,又一戴便帽、着短衣者曰:“趣低声言之,独不惧隔墙有耳耶?且今留老五守俟于此,老五性戆,又好睡,弟兄们亦虑其误事否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