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说人家的话了。”钱度想着李卫的病,从前有恩于自己,如今睽隔天涯不能照看,心中不禁一酸,说道:“李侍尧这几天就到了,陆路运粮,至少要先运一千大车,水路缓缓相继,征车、征船也不是小事——还有骡马车夫把式,都要齐备。他办事极细极快,这边怠慢了,他就立即报了傅六爷,申斥下来都没意思。我看老道也是至诚人,给你提个醒儿。咱们从明天起,要逐个厂看你的铸钱炉子,然后我就写折子回奏皇上了。”
道尔吉带钱度沿阶走下岗亭,笑道:“你不急么?催得我们阖省台人仰马翻!你这一套也是官场登龙十二术里的吧?”钱度笑道:“算是卖不龟手药的一类吧,忙死累死也未必见好儿。有些人生来就有福。比如那个肖路,顶多不过一个听差的材料儿,听说元长已经保奏了摇头大老爷【注释1】,办事像个女人,没点主张,说话又嘟嘟嚷嚷,真不知元长看中了他哪一条!”道尔吉一笑,说道:“这个你就不明白了不是?肖路是张中堂荐来的。张衡臣如今虽不管事了,那毕竟是四十年太平宰相,尹元长不能不买这个账!这次押运粮食,肖路还要去,肖路没大本领,伏低做小忍苦耐劳,不和人闹生分,这个长处也难得。瞧着吧,军功保案里还少不了他一笔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