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时已过,洛云施早早吹了灯,躺在床上却没睡着,因为青云正一身黑衣潜在怡香阁外等待时机,她自然是要等她回来的。洛云施从不让丫鬟在屋内打地铺值夜,如今正好,借着时间仔细思量思量近日发生的事。
洛德仲说得没错,她是该自己培养人手的。可惜往日那般自以为是,只想着有朝一日策马扬鞭,便浪迹天涯了。怎知不但没有潇洒而去,反而回到了曾经嗤之以鼻的世俗里。
十一岁那年,得知被迁出宫外的封宁死了。她不顾长孙皇后阻拦,独自跑到那出宅院前站了一夜,那夜下着雨,冻得她浑身青紫,却不觉得难受,因为更难受的是,那个瘦弱的白衣少年再也无法如她想象一般,有朝一日走出这大门,对她粲然一笑。
大病一场时,长孙皇后对她讲了许多,没能得到宽慰,反而叫她觉得这人心,果然荒凉。还未缓过神时,长孙皇后却又难产而亡,带着封瑞未出世的一双弟妹,死在凤栖宫里。
洛云施的心,彻底冷了。
在皇宫跪满那七七四十九天后,她便想,再也不要踏进这个地方了。回洛府守孝时,也分不清是在祭奠长孙皇后,还是无人记挂的封宁。
有时想想,若非大夫人算计婚事,若非傅含玉看上了云仪,若非段珩故意给她这个教训。也许,此时的洛云施还一如既往,用一颗冰冷而脆弱的心、偏执的嫉妒,和遗世独立的姿态,继续自己的生活,是福是祸,也是难以预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