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要是个人,干么你们叫他做老卡列克呢?”西蒙宁的神气活象一个小学生抓住了老师的错儿。
说完他又吃着面包跟乳饼,把半边肩头靠在窗框上;因为他象街车上的马似的站着歇息,提着一条腿,把靴尖抵着另一条腿。
叫做髙特夏的第三帮办正在随念随写,拟一份状子的底稿,由第四帮办写着正本,两个新来的内地人写着副本。这时髙特夏恰好在状子里发挥议论,忽然停下来轻轻的说道:“这怪物,咱们怎么样耍他一下才好呢?”
然后又把他的腹稿念下去:
“……但以路易十八陛下之仁德睿智……(喂,写正本的台洛希学士,十八两字不能用阿拉伯字!)……自重掌大政以后,即深知……(深知什么呢,这大滑头?)……深知天帝所赋予之使命!……(加惊叹号,后面加六点。法院里还有相当的宗教信仰,大概天帝二字还看得下去吧),故圣虑所及,欲对于为祸惨烈的大革命时期之牺牲者首先予以补偿,——此点鉴于颁布诏书之日期即可证明,——将不少忠实臣下(不少两字一定使法院里的人看了得意的)被充公而未曾标卖之产业,不论其是否归入公产,抑归入王上之普通产业或特殊产业,或拨归公共机关,一律发还;吾人不揣冒昧,敢断言此乃颁布于一八XX年之圣谕之真意所在……”念到这里,高特夏对三个职员说:“等忽儿,这要命的句子把我的纸填满了。”他用舌头舐了舐纸角预备把厚厚的公文纸翻过来。“喂,你们要开玩笑的话,只消告诉他,说咱们的东家要半夜里二三点钟才接见当事人,看这老坏蛋来不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