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费了一小时的劲儿,涂黑了五张纸,还是开头那几句话,根本写不下去。他心中暗道:“这行我还没练出来,应当再去上一课。”此念一生,他就激动得浑身战栗,心想又能同弗雷吉埃夫人一起工作一上午,可望在亲切、热诚而又十分温馨的气氛中,二人长时间单独相处了。他赶紧上床睡觉,现在反倒害怕再去伏案,会突然写成了。
次日起床比平时稍晚,他要把拜访的时间往后推一推,好事先品味那种快意。
十点钟敲过了,他才到朋友家按了门铃。
仆人来回答:“先生正在工作呢。”
杜洛华万万没有料到弗雷吉埃会在家。然而,他坚持要通报一声:“请告诉他是我来了,有一件急事。”
等了五分钟,仆人才把他让进书房:正是在这里,他度过一个多么美好的上午。
弗雷吉埃身穿便袍,脚上穿着拖鞋,头戴一顶英国式的窄边软帽,正坐在杜洛华上次坐过的位置上,在写什么东西。他妻子仍然裹着那件白色便袍,嘴上叼着香烟,臂肘支在壁炉台上,正在口授。
杜洛华在门口站住,讷讷说道:“打扰你们了,真对不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