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在门槛上站着,等待她走近。
桃叶伸出手在我的脸上轻轻抚摸一下。
我听见她那颤抖的嘴唇里发出的声音在说:“龙克,你的儿子有多大了?”
稍等片刻,她又说:“这是龙克的儿子吗?”
桃叶的神情百分之百是在梦里。
24
按照古仕光的指点,我先在地上找到那雪白的九只半雪花膏瓶。它们在黑暗中很显眼。雪花膏瓶在树底下绕成一道圆圈。我用双手在那棵树上抚摸好久,就像父亲每次来青滩时那样。
父亲抚摸的是爱情往事,是一个女人。
我的双手是在抚摸那让人扼腕的历史。
古仕光催我快走,不然做好的鱼就凉了。我告诉他,肖姣他们可能还在前山坡那儿。古仕光就放开嗓门,吼了几句船工号子。不一会儿,对面山上果然响起肖姣的应答声。古仕光一高兴,就说快点回去喝酒。他不让我拿鱼盘子,嫌我不会走这儿的山路,担心将一盘好菜摔坏了。
古仕光并没有将鱼送到南岸去。我们一回招待所,刚刚坐下,他便拿出一双早就准备好了的筷子,也不招呼我,一个人先吃起来。我到楼下找那女孩要了一双筷子,回来时,那只草鱼头已被古仕光嚼成一堆碎骨头。他还得意地对我说,会吃鱼的先吃鱼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