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是:平定风浪三千丈,怎得平安了夙缘。
那小姐、夫人听了此言,一齐害怕道:“倘露风声,如何是好?”正在心焦,忽见雁公子入内。见礼已毕,文正致谢前日太平庄相救之情,又命小姐拜谢恩兄。拜见已毕,雁公子道:“子侄在此终非了局,欲去寻父,又丢不下老母在京;欲在此,又不知老父存亡。事在两难,如何是好。”文正道:“贤侄差矣!令堂在京,不过是软禁,大事无妨,早晚我自去请安问候。等云太师回来,自想法相救,但令尊孤军万里,出征在外,未知兵败之后生死存亡,身在何处。依我愚见,贤侄自然是寻父要紧。若念见令尊老将军,同心合力报仇,救出家眷方好。”雁公子听了这一番言语,如醉方醒,便道:“多蒙老伯指教,小侄明日就去寻父。只是家母在刑部衙中,要求照应。”说罢,不觉两泪交流,哭起来。正是母子情深,不能割舍。文正见了,也流泪道:“贤侄休悲。令堂在京有我照应,只是你要出城,目下四门设兵张挂着你的影形,倘被人盘问,如何是好?”雁公子道:“待我黄昏时分,一马冲将出去,倘有兵来,让我杀他几个,看他敢也不敢。”小姐在旁道:“只个使不得。他众我寡,若被拿住,岂不自送其死。只须如此如此,便出去了,有何难处。”文正、雁羽二人听了,一齐道:“就是如此,好计好计。”当晚文正备酒饯行,封了一百两银子与雁羽做路费。次早,雁羽妆扮已毕,妆作大脚丫环模样,坐了小轿。文正夫妻吩咐家人抬了祭礼,备了匹马,两乘大轿,后跟四五乘小轿,只说上坟,往城外而来。门兵见是上坟的人,看了一看,又见是文翰林,便不盘查,让他出去。文正出得城来,好不欢喜。送了二十里,过了两个营房,见是文府上坟,俱不盘问,安然而去。到了无人之处,雁公子方才下了轿,改了妆,带了弓箭、绣袄、将巾、行李等件,捎在马上。文正命家下人摆开抬合,在树阳之下,夫妻同把盏饯行,道:“一路保重小心,若有好音,望即寄我,好让我夫妇放心。”雁羽道:“家母在京,求早晚照应,有信小侄自然寄来。”说罢,彼此流泪。略饮三杯,雁公子便拜别而去。文正看着他上了马,加三鞭,如飞而去。